鸽子妥协于夜色,即使最优秀的信鸽,也会在黄昏的最后一抹光亮前驮着夕阳赶回巢中,然后“咕咕”几声,梳理一下羽毛,随后钻到比黄昏更加浓重的巢中,开始养精蓄锐。
对于夜色,我们,习惯妥协。不论是潜意识、是定势、还是遗传基因,总之,我们习惯与夜色妥协,就像黑夜妥协于阳光。
上苍制造了光明,同时,也制造了夜色,这是阴与阳、黑与白、明与暗的完善辩证组合。黑夜是美丽的,夜色是昼伏夜出的精灵们的白昼。夜色中,我们的梦呓甜甜的,我们的身心是放松的,我们的肌体正在如饥似渴地与夜色交融。
对于阳光,我们顺从、习惯,行动成为阳光的指针,或者阳光成为行动的指针,我们向日葵般地转动着身躯,转动、慢慢转动,然后在夜色中稍稍低下头来,向大地行鞠躬礼。
夜之美,美在它的虚无和缥缈。
夜色是大自然中最灵动的因子,看得见,摸不着,飘来荡去。不如此,不显示夜的隽永。夜是什么?什么是夜色?
夜色是我们眨眼间的光晕,是我们心底之处的秘诀,是我们行动之外的一种结果。
一堆篝火燃着,夜色在火的周围舞蹈,不离不弃、不弃不离,篝火的舞姿热烈起来,夜色的舞蹈就开始减弱,篝火的舞蹈减弱,夜的舞姿就开始狂野。
没有夜色,就没有篝火明艳和奔放;没有夜色地映衬,就没有篝火的存在价值。在这里,夜色默默无闻地奉献着,对于篝火,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。
只是不知篝火在辉煌的同时是否应该感谢夜色。
萤火虫、灯光,包括神秘的磷火,是不会向夜色屈服的,它们总想在夜网中撕开一个洞,借以展现自己的存在,但它们总会向阳光妥协——明丽的屈服于更加明丽的,黑暗的屈服于更加黑暗的,就象一杯水融入海洋,虽存在,但却再难以找到它的一丝标识的踪记。
阳光屈服于夜色,就象夜色也屈服于阳光一样。
这种屈服,是另一种新生力的积聚,就象我们习惯妥协于夜色一样,屈服的背后是成长起来的另一种崛起。